我们听令于谁 ？
美佳之窗 His Window 94（Apr-Jun 2021）
文：张友凤
1939年德国入侵波兰，大举屠杀犹太人。二战结束，纽伦堡国际军事法庭认定纳粹分子艾希曼是屠杀犹太人的主凶，将他判处死刑。艾希曼至死都不承认有罪，他说自己只是服从命令，服从军令是军人的天职。
为此，1961年，犹太人社会心理学家米尔格拉姆研究服从权威与良知之间的关係，做了一系列挑战人性的“电击实验”，想知道人类会无视结果而服从权威到何种程度。
他用广告招聘40位男士，支付报酬，若受试者试验中途退出，无须退还酬金。试验情境以三人 一组，一人担任 “老师”（不知情的受实验者），一人担任 “学生”（由演员饰演，假装遭电击而发出痛苦的惨叫声），另有一个身穿专业技师服、担任“权威”的督促者。
“老 师” 与 “学生” 分处两个不同的房间，只能透过对讲机沟通。老师提问问题，如果“学 生” 答错，就以电击惩罚学生。
电击器共有 30个开关，从15v到450v，每隔15v递增。
当 “老师” 听到 “学生” 的惨叫声而想停止实验，督促者就会命令、催促他们继续。
米尔格拉姆预测只有1%、最多10%的 “老师” 会持续电击学生直到最大的 450v。结果却是，有 65%的 “老师” 会用450v将学生电晕，而且没有人走去另一个房间关心 “ 学生” 的死活，事后受访的 “老师” 都说只是服从督促者的命令而已。
2010年法国国家电视2台和心理学家合作，模仿 “电击实验” 制作了一个节目—— 《死亡游戏》，节目组随机挑选了80名嘉宾参加，并说明他们无须负责后果。
电击从20v 起步，最高达到460v，所有嘉宾都知道这个额度是危险的，节目开始后只有少部分人中途退出，64人继续，直到实施460v电击。嘉宾对受电击者的哀求置若罔闻，有人还深感有趣而开心大笑。受访时说，他们只不过服从主持人的命令，这个节目是国家电视2台制作的，应该不会有问题；这只是个电视节目而已，同样，没有人关心承受电击者的状况如何。
事隔数十年，两项实验同样显示人性本质不因时间而改变，引领我们思考置身社会面临的难题：不是所有的权威都是符合正义、公平、道德的原则。
我们能否明辨 “正义” 与 “不义” 的权威有何差别？能否挺身反抗不义权威？或者，只要命令来自看似正当的权威，都会服膺甚至盲从呢？
回顾历史，除了德国纳粹大屠杀，日本敢死部队侵略亚洲，ISIS恐怖袭击都是假服从名而行之；如今，常见的偷工减料工程，制造黑心食品等等也一样是 “听令于公司”， 究竟是权威杀人，还是由许多平凡人服从命令而犯下的集体罪恶？
再看我们，是否已处于邪恶的行为链中？如，听从上司的命令做假账，推销产品时，根据公司要求，违心夸大产品的功效；看见某个小圈圈排挤、欺负某个同事，为了从众，也踩他一脚。最后说：“上头要这么做，我只是奉命行事。” “大家都这么做，我只是跟着做而已。” ......
我们 “人在江湖”，只是服从命令，负责某个环节，离行为的结果很远，很容易忽视自己应负的责任，甚至完全卸除人性，使得一个平凡、敬业、 忠诚的小职员，一不小心，成了恶的化身。
人性从古至今软弱，人的道德标准不可信。《十诫》放诸四海皆准，耶稣教导的两大诫命，我们人人朗朗上口，多少人珍视其苦心，看重其深意？
当 “不义” 权威来袭，我们听令于世俗，还是听令于耶稣？